《——·前言·——》
1977年,卢定义因其“地主分子”的身份,被公社召见。
心中充满紧张的他,心里想,可能又要面对一次批斗。但令他没想到的是,调查组拿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合影,并告诉他——
年仅22岁就牺牲的幺叔卢德铭,曾是秋收起义的总指挥,毛主席曾深情地说过“还我卢德铭”。
卢定义是在广播里听到自己名字的。
“双石铺村卢定义,明天上午八点,去公社办公室,有事。”
那声音冷峻而硬朗,像钉子一样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三遍,除了这些,没有任何解释,也没有任何背景。
他是“成分不好”的人,家里在解放前种田带长工,解放后被贴上了“地主”标签,土改时期差点被打断腿,这些年他低调生活,没招惹谁,也没有得罪人。
展开剩余92%第二天早上,他穿着破旧的布衣,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公社办公楼,楼道里寒气逼人,墙皮剥落,光线昏暗。
办公室的门没有关,三名干部坐在桌旁,桌上摊开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。
“你认识这个人吗?”
照片的边缘微微翘起,显影已经褪色,背景模糊不清,画面上的军装早已褪色,他看见那双冷峻的眼睛,熟悉又严肃。
他愣住了,“这……像是我幺叔。”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卢德铭。”
三人对视了一眼,有一个点了点头。
“你叔叔,1927年牺牲,秋收起义的总指挥。”
卢定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满脸疑惑。
“你们搞错了吧,他牺牲了?他还是个官?”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,仿佛躲避着什么。
“你没听错,他是毛主席身边的警卫团团长,后来成为秋收起义的总指挥,22岁时牺牲,毛主席亲口说过:‘还我卢德铭!’”
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,气氛变得沉重。
门外突然有人推开门,一名年长的干部低声说道:“照片你带走,我们是省里来查这段历史的,你是目前唯一的亲属线索。”
他想起了母亲曾经提起过的故事:“你幺叔小时候,一天看完一本书,拿根棍子练骑马。”
没人再说话,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沉默,大家都明白,这个名字迟迟被遗忘,实在不应该这么晚才再次被提起。
1915年,卢德铭年仅十岁,家在四川宜宾一个偏僻的山村,父亲早逝,家里根本无法供他读书。然而,他从未满足于命运的安排,不愿意一辈子都在土地里劳作。
1919年,他踏上了去长沙的旅程,心怀梦想,想报考军校,然而却错过了报名的时间。
在军校的门口,天已经渐晚,考生们早已散去。他依旧站在那里,等待了整整一天。
门卫看见他,问道:“你干什么?”
他说:“我来当兵。”
“晚了。”
他没有离开,仍然拎着布包坐在石阶上,几天之后,终于有人走出来,告诉他说:“有个叫孙中山的人要见你。”
孙中山,黄埔军校的创始人之一,当时正在物色有志青年。听说有个四川小伙子在门口守了三天,他说:“来当兵是为了打军阀,不是为了混口饭吃。”孙中山让人把他带进去。
问:“你读过书吗?”
“《左传》和《孙子兵法》都看过。”
“认字吗?”
“认得,也会写。”
第二天,他成了黄埔军校的特招生,这是黄埔军校为数不多的没有参加正规考试却被录取的学生之一。
1924年,他从黄埔军校毕业,分配到叶挺独立团。当时,军中的将士大多不过二三十岁,最年轻的仅有十八岁,战事不断,甚至连火车上都无法脱下军装。
1926年,北伐战争爆发,他担任了营长,指挥部队进攻贺胜桥,冲进了武昌。叶挺在日记中写道:“卢德铭行军沉稳,指挥得当,战斗时,我听从他的指示,而不是他听从我的。”
那年,他只有21岁。
一次攻城战斗后,他将干粮分发给战士,自己则啃着硬饼干。他不喝酒,常常抽些陈年旱烟,烟斗是竹节做的,黑漆斑斑,显得有些破旧。
他曾说:“士兵能吃苦,我也必须吃苦;我不比他们多一颗子弹。”
1927年,局势急转直下,蒋介石“清党”,革命军发生分裂,卢德铭随叶挺脱离,加入了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。
他被任命为起义军总指挥,带领警卫团和农民自卫军,从湘赣边界一路向南,计划攻占长沙。
途中,战斗异常激烈,兵力悬殊,卢德铭与毛泽东商量说:“我们不能硬拼,长沙的城墙太厚,民心尚未完全稳定。”
毛泽东同意了他的意见,决定转兵井冈山,并在文家市会议上决定撤退,改往山区发展,卢德铭负责断后。
9月15日,赣西芦溪山口岩遭到敌军伏击,卢德铭骑着白马,被敌人打中了两枪。
他依然没有从马背上掉下来,依然高喊着“掩护撤退”,直到最后倒在岩下。
当时,他身上的伤口,已经无法辨认到底是子弹的痕迹还是岩石的碰撞伤。他22岁,未曾留下遗言。
1982年,南京黄埔军校的档案室,纸箱里一沓已经发霉的文件被翻开。
其中,一张泛黄的照片引起了注意,背后写着:“1924年 黄埔第一期结业照”。
前排坐着孙中山、蒋介石,旁边是一排年轻的军官,站姿整齐,表情各异。
照片中,第三排右数第二的人,眼神深邃,手持枪支,姿态冷静,然而却没有名字,没人认出他是谁。
这张照片辗转送到军史馆,几位老兵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提到了卢德铭的名字,但依旧没有确凿证据。
1983年,江西萍乡,调查组找到了87岁的老兵周仁榜,他耳朵有些背,说话缓慢。
“你是1927年秋收起义那支部队的吗?”
他点了点头,随后看着照片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“你还记得卢德铭吗?”
他盯着照片,目光定在上面,片刻后,他问:“他是不是骑白马的?穿短靴?腿上有血?”
调查员确认:“是的。”
周仁榜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“我给他埋的。”
这段记忆在空气中沉淀,周仁榜讲述起了当年的情景:“我们撤退时,卢德铭带着三十多人殿后,敌人从三面包围过来。他中两枪,没发出任何声音。当时,我试图拉他,但他已经倒下了,血从马背上流下来。我们用破旧的门板把他抬走,最后把他埋在了一个石坑旁。”
他指着照片:“这就是他。”
随着周仁榜的回忆,调查员递给他第二张放大的照片,周仁榜仔细地用放大镜查看,片刻后,他说:“他左眼下有颗痣,我们住在一起,天天见面。”
痣的位置确认无误。
同年,调查组又去了四川自贡,继续寻找卢定义。他年事已高,眼睛也不好,但当他看到照片时,立刻指出:“这把刀是我们家传下来的,红木柄,他从小就喜欢挂在身上。”
他还回忆起:“我母亲常说,他戴眼镜,不是近视,是为了看得更准。眼镜上有划痕,是他跑步摔的。”
他们还找到了一封家信,信中写道:“我在长沙,今晨听闻贺胜桥被收复,喜极泪下,我愿马革裹尸,勿念。”
签名:“德铭。”
这封信的字体刚硬,像是用刀刻出来的,三项确认:合影、痣、信,最终确认了卢德铭的身份。
卢德铭,秋收起义的总指挥,22岁时壮烈牺牲,至今没有墓碑,也没有照片,甚至没有正式的军籍编号。
1977年,萍乡县政府在芦溪山口岩为他立了纪念碑。碑基下埋着当年掩埋卢德铭的泥土,但没有遗体,只有一块岩石和几棵歪斜的小树。
碑文上刻着:“秋收义士 卢德铭 烈士。”
那天雨下得很大,几个人撑着伞,有的人跪着献花,大家都没有说话。
1980年,卢德铭的名字被列入江西省英烈榜,排在第三十位;1983年,他的档案被重新整理,归入八一档案馆,编号:烈-027。
2009年,国家发布了“新中国成立前100位英雄模范人物”,卢德铭名列第22位,位于叶挺之后,林祥谦之前。
尽管他的名字已经上榜,但照片依旧模糊不清。
卢定义在晚年曾在自贡市讲过一次话,说到幺叔时,声音哽咽。他回忆道:“以前我们家孩子都不敢提他名字,怕惹祸,现在终于能说,他是个好人。”
当年,自贡市决定为他命名一所学校,命名为“德铭中学”。
塑像是用黄铜铸成的,高1.8米,军帽正,眼神冷峻,右手执鞭,左手按刀,底座刻着毛泽东的一句话:“给我三个师,也换不回卢德铭。”
这句话究竟是在何时、何地说的,没人知道,但许多红军回忆录中反复提到这段对话。
后来,有人质疑是否应该为卢德铭立像,因为没有文件证据。
然而,也有人回应:“如果不立像,他就永远是个无名之人。”
卢德铭牺牲时没有留下照片,没留下遗体,也没有任何奖章,直到今天,他只留给后人一个故事:在断后时,他中了两枪,但始终未从马背上摔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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